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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二章表姑娘議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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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鳳姐見江蓮久久的不說話,又冷笑道,“……蓮娘姐姐怎麽就不想一想,憑什麽咱們就被郎君接入府中,頂著田府表姑娘的身份,光鮮的活著?每日裏錦衣玉食的享用著,仆婦侍女的使喚著?”

“這可不是郎君欠了我們的,這本是我們的父兄拼死為我們掙下的福份!郎君是看在我們死去父兄的份上,才可憐我們,收留了我們的,這是郎君心善!不是田家欠了我們的!”張鳳姐冷冷地說道。

江蓮張大了嘴。

“且蓮娘姐姐就沒想過嗎?咱們的父兄為國捐了軀,咱們拿著朝庭發放的體恤銀子,再加上郎主的賞賜……那樣大的一筆銀子落在咱們這樣一無靠山二無親人的孤女頭上,咱們能在外頭安然無恙的過上一日?”張鳳姐繼續說道,“若不是郎君垂憐,搶先一步將你接進了府,外頭的那些潑皮無賴……頭一個就會搶了你父兄用性命掙回來的體恤銀子,再把你賣入煙花之地!你還能安安心心地在這兒做白日夢?”

劉蕓娘也勸道,“蓮娘,鳳姐說的沒錯兒。你這又是何必?咱們父兄為國捐軀,用性命血汗換來那麽點銀子,可不好拿來揮霍……銀錢倒也罷了,關鍵是這人情!咱們都是孤女,已經沒了娘家,所幸郎君憐憫,我們才能依靠著田家這棵大樹,安安心心地過日子……且日後就是咱們嫁了出去,田家也是我們的娘家啊……”

“所以!我和蕓娘姐姐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和身份,父親兄長為國捐了軀,他們在地下,只會希望我們能夠活得好好的,我們就是不想讓地下的父兄難過,才想要好好的過日子的!那我們想學女紅烹飪,規矩禮儀又有什麽錯?姐姐犯得著冷嘲熱諷?”張鳳姐橫了江蓮一眼,繼續說道。

“我,我……你們瘋魔啦!你們想和下人學勞什子規矩你自學去,我先恭喜你,日後你也當個奴才!只你要去和奴才學規矩,別扯上我!我不當奴才!”江蓮怒沖沖地說道。

張鳳姐素來就知道江蓮的心事,此時聽她嘴欠,也恨恨地罵了起來,“誰扯上你了?誰願意和你沾上邊兒了?郎君是看我們可憐,才幫扶我們一把,可你……你不感念郎主,夫人,郎君與少夫人的好意,還妄想著攀高枝兒……你,你就是個忘八!”

江蓮更加惱怒,回嘴道,“呸!你才忘八!你自個兒討好別人又願意當人奴才,與我何幹!”

“你再看看你那樣兒!張口閉口說人家奴才,李嬤嬤是少夫人的奶娘,你知道少夫人娘家是什麽來歷?那可是九世書香的汴京夏家啊!就是春蘭姐姐和小紅,也是會吟詩作對,彈琴下棋的人物……原你沒來府裏的時候,你是什麽主子?你家不過也就只有一間破瓦房罷了!在刺史府裏住了幾年,倒把自己當了主子?我呸……憑著你這樣兒的心思,當心被人賣了為奴為妾!”張鳳姐罵道。

江蓮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以前她還對田驍的婚事抱有幻想——但凡大戶人家聯姻,婚事都不是那麽可心的。郎君這樣俊美如謫仙一般的人物,世間少有女子能夠匹配得上。

所以江蓮一直覺得,也許郎君的妻室,也是個容貌普通、家世非凡的大家閨秀。

直到她親眼看到夏氏,才像被人在三伏天裏潑了盆冰水似的……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夏氏生得那樣婀娜貌美,家世偏偏又是一等一的好?不但言談舉止端莊得體,且管家理事樣樣都行……

江蓮越是拿夏氏來比,就越覺得她是天上雲,自己卻是腳底泥……

可當聽到張鳳姐罵自己“為奴為妾”的時候,江蓮又明顯咬著嘴唇陷入了怔忡。

——或許郎君就是喜歡自己這樣的清秀佳人呢?

想到這兒,江蓮的心,又不由自主的怦怦亂跳了起來。

半晌,江蓮才低低地說道,“倘若他真心待我,我,我……做妾也使得的。”說著,她連忙又掃了嫤娘一眼。

嫤娘正津津有味地看著熱鬧。

說起來,張鳳姐潑辣的性子真是太對她的胃口了。

且張鳳姐未來的丈夫,又是田驍身邊第一得用之人,常平的弟弟,也就是說……依著這層關系,日後嫤娘是可以任用張鳳姐的。

想著婆母手下的那支娘子軍,再想想婆母也替公爹執掌了不少的軍需軍務。嫤娘很清楚,目前公爹婆母的相處方式,很有可能就是以後她和田驍的相處方式。

所以說,她得從現在起,就開始好好經營人脈啊。

可她身邊的人……

小紅機靈,卻不夠穩重;春蘭倒是很周全,可惜性子又太軟。而這張鳳姐主意正,性子又剛烈,敢說敢做的……自己的身邊,可不正好缺了這麽一個人啊!

想到這兒,嫤娘連忙笑道,“好了好了,不過是姐妹們之間拌幾句嘴罷了,怎麽就鬧到了這地步?蓮娘不過是想尋個好人家罷了,也沒什麽錯,鳳姐不要這樣……”

張鳳姐聽了,氣得直跺腳,只差大喊一聲“其實她覬覦的就是你的夫君啊,少夫人你還這麽護著她”了。可她總算沒忘記嫤娘的身份,其實氣忿不平,卻也只是恨恨跺了跺腳,又瞪了江蓮一眼,咬著嘴唇不說話了。

可嫤娘的話落在江蓮耳裏,卻讓她欣喜若狂了!

——這麽說,夏氏容她為妾了?

接著,嫤娘繼續笑盈盈地說道,“……人各有志嘛!蓮娘想做妾,怎麽就不能了?”

張鳳姐一怔。

嫤娘已經轉向江蓮,笑道,“蓮娘早該這麽說了……那我知道了,我會替你好好相看的!”

這回輪到江蓮發楞了。

“不是!不是……”江蓮連忙說道,“我不要嫁出去,不要!”

嫤娘神色未變,笑道,“好,好!你說怎麽樣就是怎麽樣,可好?”

這下子,江蓮終於品出來不同尋常來了。

可還沒等她理清楚腦子裏的思路,就聽到張鳳姐又在一旁冷笑了起來,“你可真把自個兒當成是剌史府裏的主子了?喲喲,哪家的主子見天的想當妾?還一會兒嫁一會兒不嫁的,我告訴你,想去當人家的妾,那叫納,不叫嫁!妾通買賣你懂嗎?”

江蓮又是一楞。

妾通買賣?

不不不!她心裏的人,待她那樣溫柔和氣,她一個好人家的清白女孩兒都願意委身給他做妾了,他哪裏舍得賣掉她!

因此江蓮並不服氣,反而還拿眼回瞪了張鳳姐一眼,氣鼓鼓地說道,“我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指指點點的了?你是我的誰?”

張鳳姐被氣得直跺腳!

“好了好了,說到底,我們也是在撫孤,”嫤娘溫親可親地說道,“……你們幾個的婚事啊,都要你們自個兒認準了才行。蓮娘不願嫁,那就在安安心心地在府裏住著……要是一輩子都不想嫁,我們也願意供養‘表姑娘’一輩子啊!”

說著,嫤娘又對劉蕓娘與張鳳姐說道,“你們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兒,命運可都掌握在自個兒的手裏。日後你們嫁出去了也是一樣,只要你們還把田家當成是你們的娘家,那我們田家啊,就是你們的娘家!”

幾人都聽懂了嫤娘話裏的機鋒,張鳳姐轉怒為喜,劉蕓娘眉梢含羞,兩人都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是……

而江蓮卻呆住了。

——夏氏的意思,是說,她只能嫁到府外去?而且如果她不想嫁,就留在府裏當一輩子的表姑娘?

怎麽會這樣?

明明她都已經願意自降身份做妾了,為何夏氏還這樣……

江蓮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眼圈兒也紅了。

“你們!你們……欺人太甚!”江蓮哭了起來,跺跺腳,跑了。

嫤娘端起了茶杯,邀劉蕓娘與張鳳姐喝茶。

二人知道這是送客的意思,便都端起茶杯淺抿了一口茶,然後站了起來,朝嫤娘行禮告退。

等眾人都散去了,嫤娘才帶著小紅在花園裏散起了步。

“娘子,那江蓮可不是個好東西。”小紅忿忿不平地說道。

嫤娘微微一笑,“我知道。”

“可要對待這種人啊,最重要的,是不能授人以柄。否則傳了出去,旁人說田家奪人家產還欺淩孤女……只是這麽說說也就罷了,可將來若是有心人以此來對付田家,你家郎主郎君丟官治罪還是小事,就怕還有滅頂之災。”她慢悠悠地說道。

小紅一聽就急了,連忙問道,“那可如何是好!”

嫤娘又是一笑,“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兒,手尾處理幹凈了,也就沒事了。”

想了想,她又笑道,“居然還有人立志為妾的!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小紅“呸”了一聲,說道,“那個沒羞沒臊的!奴婢逾越地說句……那時,奴婢還真怕她全盤托出啊!臉皮厚到這份上的,除了她,我也再沒見過第二個了……”

嫤娘瞪了小紅一眼,說道,“想必邢宇還會再派那媒婆來二問和三問……你去和管家娘子說一聲,就說蓮娘看不上邢宇,所以我也不見這媒婆了,拒了吧!”

小紅應了一聲。

春蘭拿著個帖子,匆匆地趕了過來,說道,“娘子,外院傳了張帖子過來,說邕州知州候夫人使了人遞了帖子,說三天以後想過來拜訪。”

嫤娘一怔,邕州知州……候仁寶?

是了,先前她在南唐時,身邊的侍女碧琴據說本是驛吏之女,因她父親得罪了候仁寶,因此才被尋過問罪收押,連帶著碧琴也成了賤籍,倘若不是因為後來機緣湊巧讓她入了皇城司,恐怕此時已成了官伎……

所以嫤娘下意識地就覺得,這候仁寶可能不是好人。

話雖這麽說,嫤娘的公爹田重進是正四品的瀼州刺史,候仁寶卻是從五品的邕州知州……只是,候仁寶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他還是先前被罷了相的大相公趙普的妹婿!

那麽,不管候仁寶夫人過來拜訪是為了什麽,但於情於理,這事兒都得讓公爹婆母知道。啊不,這帖子既是從外院遞進來的,想必田驍已經知道了,這是讓她好生準備一番的意思?

於是嫤娘接過春蘭遞來的帖子看了半日,又將那帖子還與春蘭,說了聲,“知道了。”

遣了人去前院還帖子,嫤娘與二婢回了院子,然後又交代了春蘭幾句,讓春蘭去外頭請幾個繡娘和廚娘回來給劉蕓娘與張鳳姐當先生,跟著又叫了李奶娘進來,好生交代了一番,讓李奶娘每天抽出一個時辰的空當出來,去北院教一教劉蕓娘和張鳳姐的規矩和禮儀……

混忙了一通,嫤娘覺得累得慌,尤其是兩只足底,踩在地上簡直就像有兩根斷骨直接戳在地面上似的,疼得她很不舒服。於是她隨便吃了幾口午飯,就叫了小丫頭豆兒去打了熱水過來,給她泡腳按摩足底。

豆兒搬了個坐在嫤娘面前,替嫤娘洗腳按摩。因見自家主子的一雙蓮足如潔白無瑕的美玉一般,幾粒小巧圓潤的玉趾還朝著足心的方向微微的曲著,不由得越看越愛,忍不住說道,“娘子的足兒太白,奴婢去摘些鳳仙花來,給娘子染一染指甲可好?”

用熱水泡過腳,又被豆兒按摩了好一會兒,嫤娘舒舒服服的,腦子也有些昏昏乎乎的,就閉著眼睛應了一聲好。

豆兒歡呼了一聲,叫了另一個小丫頭果兒去外頭院子裏摘了些鳳仙花回來,然後兩個小丫頭就合力搗鼓了起來。

因為害怕娘子著了涼,兩人還輪流著一邊將搗成泥的花泥敷在嫤娘的指甲蓋上,一邊還來回地澆著熱水在她的腳背上……

嫤娘閉著眼睛打了個呵欠,窩在榻上歇起了。

恍惚間,似有人握住了她的足尖。

“豆兒,可好了?”她迷迷糊糊地問道。

無人應答。

而那人則繼續摩梭著她的足尖……

他的手很大,可以將她一整只蓮足盡握於手掌之間;且他的指腹與掌心處還有粗礪的繭子,輕揉慢碾之間,那粗糙的繭皮硌得她嬌嫩的足心癢癢的,不太舒服。

有人輕笑了一聲。

跟著,嫤娘感覺到一陣濕潤溫暖,像是貓兒在她的足趾一般,而且還輕輕地咬了起來。

她強撐著困意,睜開了眼睛。

等看清了面前的這一幕之後,嫤娘頓時漲紅了臉!

她倒是仍舊還半臥在貴妃榻上,可田驍則含笑坐在她的身邊,手裏還捧著她的腳。

感受到她的退縮之意,田驍擡眼一看,朝她微微一笑。

於是,嫤娘就看到了……自己的一只腳被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裏,那白玉一般的蓮足之尖,秀氣小巧的趾甲蓋兒已經被豆兒果兒她們用鳳仙花的汁水給染成了淡淡柔柔的色。

小時候,嫤娘也和堂姐表姐們玩過用鳳仙花的汁水染指甲,但後來也不這麽做的;可是,這還是她第一回看到……鳳仙花的汁水染指腳指甲的。

這麽一看,連她自己都有些挪不開眼神了。

只見她那瑩潤粉白的腳背處線條優美流暢,幾粒小巧玲瓏的玉趾微微地彎曲著,上頭圓潤的指甲蓋上還泛著新鮮漂亮的色。

而此時,她那雪白的玉足正被田驍捧在銅色的手心裏,愈發顯得楚楚可憐了……

田驍低下頭去,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腳背。

嫤娘漲紅了臉,又極難堪,心想哪有人這樣的……

於是她想要用力抽回自己的腳。

殊不知,她眼中媚波流轉的含羞模樣卻撩得他心癢癢的,且她的反抗一下子就激起了田驍的征服欲!

他看著她,俊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可那濃墨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裏似了湧動起來的欲海旋渦。

嫤娘看懂了他的心思,不由得暗自心驚,咬住了下唇。

不等她有更進一步的拒絕,田驍突然輕喚了一聲,“嫤娘……”

然而,他溫柔的語氣卻與他霸道的力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二郎!”嫤娘驚呼了一聲。

空氣中已經傳來了衣帛被的聲音。

田驍竭力在失去理智之前,盡可能地保持著溫柔,不要弄疼了她。他將她,一邊喘著粗氣在她耳邊說著露骨的情話,一邊提槍入巷……

“啊!”嫤娘忍痛驚呼了一聲,咬著唇兒嬌嗔道,“……二郎!”

看著她似泣似怨的嫵媚模樣兒,田驍喘著粗氣在她修長的頸脖上印下了一個又一個有吻,還難耐地在她耳邊呢喃,“我的嫤娘,我的心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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